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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62章吵架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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董氏道:“我輪不上?這鎮遠候府是姓溫的,可不是姓徐的,徐家女嫁到溫家,先是溫家婦,再是徐家女。我身為長輩,哪裏就不能說了。以前還當你是個明事理的,哼,今兒一瞧,還真是會顛倒黑白。”

兩人誰也不肯讓步,你一言、我一句吵嚷開來,就差扭作一團大打一架。

吵聲很大,先是溫紫與溫綠得了消息,姐妹二人匆匆趕到桂堂。

那頭徐蘭芝也得了信,領著春草趕來醣。

徐氏坐在中間,兩邊都是長輩,一個是她親娘,一個是婆家的二嬸,哪個都不能開罪,只能裝啞巴,胸口一陣煩悶。

董氏見溫紫到了,大著嗓門道:“你六妹妹誰不誇是個懂理識矩的,是徐三小姐在外頭說你六妹妹壞話,她倒跑來指責你六妹妹的不是。天下哪有這等顛倒黑白之人?當我不知原委麽?還要幫她訓自家無錯的侄女,老娘才不會做這等糊塗事?咼”

徐宜人則想到以前,原是溫彩說話行事欠妥當,可她卻責怪了徐蘭芝。“她沒說便沒說,你至於說那等難聽話,還挑唆著令女兒女婿讓我們搬出去?”

住在鎮遠候府好,早前還覺得母女二人拿月例有些過意不去,時間長了就心安理得了,認為一切都是應該的,是溫青自己說要照顧徐家母女的,既然隨了溫青來京城,自該好吃好穿好住地過好日子。

徐宜人早前到徐蘭香家住過幾天,那日子著實沒法與在鎮遠候府比。且不說光是她院裏服侍就有好幾個,還不如吃穿用度,樣樣都是最好的。董氏想趕她們母女出去,徐宜人第一個就惱了。

董氏厲聲道:“這客居他人家,住一兩月的有,有住大半年的麽?有欺負算計正經小姐的麽?”

徐蘭芝緊握拳頭:當她是誰,竟趕她們離開鎮遠候府。她定定心,突地一揮拳,溫紫一瞧不對,身子一閃擋在了董氏身前,一記響亮的耳光便打到了溫紫臉頰上,立時印下了五爪印,溫紫的嘴角更是溢出了血絲。

董氏一瞧,扯著破鑼嗓子:“好啊!徐三小姐打溫家小姐了,來人啊!徐三小姐打人了……”

溫彩與溫青兄妹倆正尋訊趕來,一到外院門口聽到的就是這聲音,不容下人通稟,兄妹二人快速往內院奔去。

徐蘭芝有些慌神。

徐氏也急了,好歹董氏也是長輩,“蘭芝,你怎麽能打人。”

徐蘭芝道:“我就打她了,這個臭女人,以為我們是好欺負的嗎?鎮遠候府既不是溫家的也不是徐家的,這是大姐和大姐夫的,她再敢說讓我們出去住的話,我還打她。”

溫青大喝一聲“怎麽回事?”

溫紫見正主到了,輕呼一聲“大哥”失聲哭了起來,“徐三小姐要打我娘,我就把娘護住了,她……她就打了我。”

溫青的臉黑若墨炭。

溫彩道:“徐蘭芝,你實在太過分了。”

董氏哭了起來,“玉堂啊,我這當二嬸的,也是一片好心。你不知道我這心啊,是心疼六侄女啊,早前不知道,今兒去游園,才聽宋夫人悄悄與我說,說……說她竟在宋府串門時說六侄女的壞話啊,說六侄女嫁不出去……這外頭的壞名聲,都是被她說出來的啊……”

她坐在貴妃椅,哭天搶地嚎啕大哭一場,什麽宋夫人、七公主身邊的內侍太監,董氏都搜羅了來說話。

今兒宋夫人確實與她示好了,許是宋夫人覺出了異樣,瞧出顧家人與幾位公主都與溫彩交好,尤其是景陽公主,她的表現就是京中的晴雨表,品出些味來,便與董氏閑聊了一陣,而宋小姐不知是有意或是無意,便提了徐蘭芝在宋府說溫彩壞話的事。

溫青的臉越來越黑,冷著聲兒道:“三姨妹,我二嬸說得沒錯,你應該搬出去。蘭貞,你尋了大牙行的人來,問問看有沒有合適的小院,先買一處安頓岳母與三姨妹。待三姨妹出閣,要是岳母願意與我們同住,便接她過來。”

徐蘭芝打了人,打的還是溫紫,這樣一來,溫家人就厭惡她。

自然,她也不稀罕溫家人待她好。

“大姐夫,我和母親搬出去,那她呢?”徐蘭芝手指的是溫彩。

董氏厲聲道:“六侄女怎了?她是姓溫的,就算不住鎮遠候府,我二房擠兩間房子出來也能安頓她,我是說什麽也不會委屈六侄女的,更不許外人欺到她頭上。”

這個時候她們不巴著溫彩更待何時,董氏可算是瞧出來了,如今連顧家人都待溫彩好呢,還不是因為知道溫彩的命格。

但,這些日子相處下來,董氏對溫彩更多的感激之心,要不是溫彩,溫紫哪能謀上那麽好的親事。游園之時,可有好幾家官家夫人表露出對溫紫的好感。

徐蘭芝就知道溫青不會同意溫彩搬出去,冷聲道:“同樣都是你妹妹,溫六不搬出去,我和母親也可以住在這裏。昔日是大姐夫自個說的,拿我如同親妹妹一般對待……”

徐氏輕喝一聲“住口

”。

徐蘭芝揚了揚頭,“你怕大姐夫,哼哼,我可不怕。大姐夫舍不得她搬出去,那麽,我也不會搬出去,既是兩個妹妹一樣對待,她可以在鎮遠候府出閣,我也一樣可以。”

溫彩朗聲道:“我搬出去!”

溫青急呼“妹妹”。

溫彩道:“我是和離過的女子,原不該住在娘家。可徐三小姐只算府中的親戚,也不該常住鎮遠候府。我置府邸不花哥哥嫂嫂的銀錢,希望徐三小姐母女莫要再花她們的銀錢,就算哥哥嫂嫂給徐宜人一些銀錢,那也是敬孝的錢。徐三小姐既然這般硬氣,應該不會花自己母親的養老錢吧?

徐三小姐,你不能一味要求哥哥拿兩個妹妹一視同仁,我們做妹妹的也要學會自力更生。哥哥偏我怎了,那是我值得他們偏,我除了守住祖母留給哥哥的家業,還替哥哥掙來五家賺錢的店鋪。”

從今往後,她不會再這樣的白眼狼好。

一文錢也休她給徐宜人母女。

她同意搬出去,且置院子的錢不讓溫青夫婦出。

徐蘭芝“你……”了一陣,“你有什麽了不起,一身銅臭,除了會賺錢你還會做什麽?京城貴女們都不屑與你為伍。”

溫彩笑,“你清高,你不用錢,最好永遠別沾銀錢。我就是一俗女,食五谷雜糧。我明兒一早就收拾自己的東西住出去,也希望硬氣的徐三小姐明兒一早也搬出去。”她一轉身,對溫青道:“哥哥昔日曾說,徐三小姐出閣,你當替她置二百畝良田,再一家鎮子上的店鋪為嫁妝。京城的小院算是暫時借給她們母女住的,他日出閣再另做打算。”

溫青是堂堂男兒,說出的話一口唾沫一個釘是萬不會更改的。溫彩這麽說,也是讓董氏知道,溫青是個有情有義的人。

董氏搖頭輕嘆,“玉堂哇,你太厚道了,溫翠還是你的庶妹,算起來與你更為親近,你方才給了五十畝良田、一處鋪子,再置了些布料銀飾。她不過是你妻妹,怎能越過溫翠去?”

徐氏見董氏說話,有失底氣,心下生怕徐蘭芝吃虧,偏徐蘭芝又不知好歹,非要鬧得撕破了臉面不可。

徐宜人悔斷肝腸,懊悔跟董氏大鬧。她看徐氏打理府邸,似乎處處得體,可徐氏哪會什麽,原就是小門小戶出來的,說句實話要不是溫彩幫忙幫襯,各處的管事又使用得當,哪有現下的好日子過。

溫青問道:“妹妹,你說呢?”

溫彩勾唇一笑,“哥哥堂堂七尺男兒,當一言九鼎,說了要置這麽多的嫁妝,就得給這麽多。待徐三小姐出閣後,徐宜人若願意與你們同住,便接來同住,她若願意與二女兒或三女兒同住也由得她去。徐宜人搬出去後,哥哥嫂嫂該盡的孝心還得盡,每月派人送三兩銀子給她貼補家用就成,四季衣衫也各做一套新的。給徐宜人月例孝銀、四季衣衫是孝,給徐三小姐一份嫁妝則是對幼妹的疼愛。如此,也全哥哥嫂嫂一片情義。”

徐氏心裏暗恨,瞧瞧人家,這才是大家典範,名門嫡女,把他們夫妻的臉面都顧齊全了,可是徐宜人和徐蘭芝明明可以繼續住在鎮遠候府享受榮華富貴的,偏生溫彩做出一副有情有義的模樣,讓人挑不出錯來。

董氏道:“六侄女說得是,不愧是老夫人一手帶大的,就是懂情識理。”她看了眼溫紫,滿是心疼,把嘴裏的血都打出來了,這都多疼啊。

溫青問徐氏:“上回,你不是說在城西衛家鏢行附近置了處小院麽?夠岳母與徐三小姐住了。再從牙行買幾個下人添上,今晚就派人過去拾掇,明兒一早把人送過去吧。”

徐氏應聲“是”。

徐蘭芝道:“她不搬出去,我也不會搬出去。”

徐宜人喝呼一聲“住嘴”。

徐蘭芝憤憤地瞪著溫彩,“離開了鎮遠候府,我倒要看看,還有誰會與你交好?你當他們真是與你好麽?她們是因為你有個鎮遠候、北路軍都督的大哥,你……”

“徐三小姐,這話我也送給你。你以為蕭家二位小姐真與你交好,她們是借機想引誘我大哥呢,要不是我大哥對嫂嫂情真意堅,早就被她們得逞了。為甚你在屋裏,她們倆卻打扮得花枝招展地站在路口上張望……”

“你胡說!”

溫彩冷笑兩聲,“我胡說?你安的什麽心,別以為我不知道。對了,上回搬閣樓,有婆子從你屋裏發現了一幅肖像……”

溫青大喝:“妹妹,別說了!”若真說出來,他往後何以自處?他雖無意,可徐蘭芝的心思他是知道的。

徐蘭芝有些怕了,慌張地看著徐氏。

徐氏似也知道,又氣又惱。去歲冬,楊家著人從側面遞話,說楊二公子看上徐蘭芝,她私下問過,徐蘭芝說“我的夫君,要文武兼備,要有過人的武功,會騎馬射箭、帶兵打仗,還能對自己的妻子視若珍寶,不納妾、不娶平妻、不要通房……”徐蘭芝不是羨慕徐氏,而是覺徐氏搶了本該屬於她的幸福。

徐氏抑住傷痛,“娘,收拾一下

,明兒一早搬到城西徐宅去吧,那裏離二妹家的衛家鏢行也近,悶了你可以去二妹那兒竄門。”她扭過頭去,想到事實,心疼得無以覆加,“三妹,待你出閣的時候,我會再給你備幾擡陪奩。”

話都說到這份上,便是她不樂意將母親、妹妹送走也不成了。

徐氏心裏暗暗地想著,待過上一陣子,待溫青的火消了,再把徐宜人母女接回來。

唉,這回徐蘭芝是觸了溫家的眾怒,董氏到底是長輩,豈是徐蘭芝能動手打的。

溫彩對董氏道:“二嬸,我明兒一早就離開。”

溫青心頭一痛,“妹妹”。

她微微含笑,“我明兒一早就走,得空我會回來探望哥哥。”

董氏道:“六侄女可以回溫府,我著人拾掇一處院子。”

溫紫道:“六妹妹可以與我住一處。”

溫彩搖頭,“我和離了,再回娘家住不妥,你們別擔心我,去年我在外住了那麽久,不也無事麽。”她吐了口氣,“我舅舅在西北做官,我正好借這機會去探望舅舅、舅母。”

溫青有種想哭的沖動,他是長兄,卻保護不了自己的妹妹,看著她在紅塵飄泊,看著她遭受不公的婚姻,看著她因為無奈而再次離開。

他突地覺得胸腔裏填滿了太多的不甘,驀地長嘆一聲,“徐蘭貞,我對得住你們徐家,可是你們卻在傷害我最疼愛的妹妹……岳母,你想過來的時候隨時可以過來。”

徐蘭芝面露得意,殺敵一千自傷八百,她不能住,溫彩也要離開這兒。想回來時還能回來,然而,溫青的話給她再次潑了盆冰水。

“至於三姨妹,以後別再踏入鎮遠候府,這裏不歡迎你。我們夫妻對你盡到姐夫、姐姐的本分,可你從來不安分。我對你仁至義盡,相較旁人家的大姐夫,我已經做得夠多,至於旁的你別再奢望。”

他一轉身,餘下一抹孤寂的背影。

徐蘭芝實在太令他失望了。他是為了徐氏才沒有多說的,可徐蘭芝步步緊逼,傷害他的妹妹,還要傷害他的妻。他又要去找人喝酒,發洩心頭的不快。

徐氏垂著頭,看向徐蘭貞的目光多了幾分怨怪。

董氏道:“阿紫、阿綠,你們拾掇拾掇,隨我回府。”

溫彩道:“三姐姐到我屋裏抹點藥膏,可別瘀青了,我正好與你們說說話。”

她正要離去,徐氏卻輕喚一聲“六妹妹……”

溫彩停下腳步,目光平淡,欠了一下身。

徐氏繼續道:“我是不是配不上你大哥?”

她期待著溫彩能說句安慰話。

溫彩回過頭來,掃過徐氏,又看徐蘭芝,“嫂嫂身上唯一的優點,便是還肯用心學打理內宅的本事。說實話,如果你不是哥哥在北疆娶的嫂嫂,以你的才能、出身,的確配不上他。正因為你是我哥哥喜歡的女人,我才一再地容忍你,對徐家人好。嫂嫂,我哥不欠徐家的,而我更不欠徐家。從今往後,不會容忍除你以外任何與徐家有關的人。徐宜人,你別忘了,你們母女是因為我哥才過上好日子,人要懂得感恩,而不是得寸進尺。”

徐宜人耳根一陣發燙,支吾道:“我……我把早前你給我的五千兩銀票還你,我……我們不該收你的東西。”

得人的好,就要被人說道。

徐宜人心裏很不舒服,她活了大半輩子,怎甘心被個小丫頭說道。

溫彩淡淡地應:“好啊!”

徐宜人臉一紅,讓徐嬤嬤回去取銀票。

董氏則領了溫紫姐妹回屋抹藥膏。

溫彩看了眼銀票,雖化成了五百兩、二百兩的,數目正確,“如此也好,畢竟欠別人的太多,良心難安。”溫彩揣好銀票,微微一笑,“嫂嫂,若沒旁的事,我先走了,一會兒我隨二嬸回溫府住幾日,不叨擾了。”

徐氏問道:“你怨我?”

“嫂嫂還是在意一下徐三小姐對你的怨吧。我在想,到底她有多怨你,才會在背後中傷你,說你不會打理內宅,不夠賢惠……當你的親妹妹這樣對外人說時,外頭有多少人信?如此一來,才有了居心叵測的人想把庶女塞給我哥為妾。嫂嫂,我哥哥一個人的努力是遠遠不夠的,如果你不懂肅清內宅,防備他人,早晚有一日,你都會被人踩在腳底下。

我待你好,是因為哥哥還喜歡你。人都是自私的,就算徐蘭芝做錯再多事,做得再過分,你終究偏護的還會是她。在你與我哥哥之間,我永遠想要護著的只有我哥哥。我可以肆無忌憚地說自己的真心話,嫂嫂你能嗎?

你於我而言,算不上一個稱職的好嫂嫂。但哥哥對我卻是一個好哥哥。我不奢望,也不要求你對我做什麽,我只期望你能給我哥哥幸福,希望你別讓他為府裏的事操心,希望你能始終如一地疼他、愛他。”

徐宜人厲喝一聲:“夠了!你非得挑剝她們的姐妹和夫妻間感情麽?”

溫彩從雙雙那兒得到了

前世記憶,對徐氏母女早就寒心,就如她所言,她看重的只有溫青。

這些實話卻被徐宜人當成了挑剝的話語……

她笑:“徐宜人對自己的小女兒了解多少?我以前真是豬油蒙了心,才會與她作朋友!徐宜人,昔日你們初入京城,有過一段時間,我原是很敬重你們的,但這份敬重從此沒了。”

熱心時如她,冷漠時也如她。

一轉身,與徐氏說話的語調可以冰冷得像個外人。

徐氏心頭一顫,“她到底對我失望了,要是連玉堂也對我失望……”

溫彩的話雖然刺耳,卻句句屬實,她們徐家母女全是因溫青才過上好日子的。

在過往,便是置十畝良田都是天大的難事,可因溫青祖母、母親、妹妹留下的家業,卻讓她置良田的大事變成了輕而易舉能辦成的小事。

徐宜人道:“她搬出去了,家裏就會消停下來……”

“娘,你說什麽呢?她一搬出去,外頭還不知道傳得多難聽,世人會說是你們擠走了她,會說我不賢。到時候這些話傳到溫氏族裏……”徐氏不敢想,她今兒瞧見了董氏的怒意,還有董氏離開時對她的失望。

董氏原想說得更重些,可到底忍了,化成無聲的輕嘆。

溫彩回到院子,溫紫抹了藥已經離去。

“冬葵,你去把汪管家找來,就說我與他討一個人,我要後院清掃庭院的沙婆子。”

她闔上雙眸,尋覓著記憶裏的點滴,夢裏就是沙婆子在溫青夫婦流放西北時,不遠千裏之遙給她送來寒衣。直至後來,她才從溫青的字裏行間知曉,那些寒衣不是溫青送來的,溫青想送,可自家的家業不是被溫家大房強奪,就是被朝廷收沒,剩下的東西也沒多少。溫青一家五口日子過得艱辛,哪有多餘的銀錢替溫彩夫婦置備東西。

當又一次沙婆子過來探望時,溫彩才知道早在溫青的爵位被剝奪後,沙婆子就自贖回了家鄉,卻因不放心溫彩,時不時備些東西送來,而沙婆子並沒有離開京城,一直就住在鄉下,與養子相依為命。

溫彩問沙婆子“你為甚要對我們如此好?”

沙婆子卻粲然一笑,憨厚老實在答道:“回王妃話,老奴是因為去了鎮遠候府才過得像人,也是因為王妃才認了一個養子,更是因為王妃的幾次打賞才攢足了銀子自贖,也因為有這賞錢,才在鄉下置了幾畝田地,讓我養子能娶上媳婦……”

滴水之恩,沙婆子湧泉相報。

對於她來說,給溫彩夫婦置寒衣許要花費沙家上下一年的節餘,可沙婆子送來了。

沙婆子沒有記憶裏那麽老,看上去不過四十多歲的樣子,穿的是打雜婦人的衣袍,卻洗得很幹凈,打扮也很得體。

溫彩問:“沙婆子,你在府裏還有一個養子?”

“是。是門上的小廝沙蟲兒。”

沙婆子不識字,她給養子取的名兒就是為了好養活。

“沙蟲兒……”溫彩沈吟著。

汪管事道:“這沙蟲兒是沙婆子一個好姐妹的兒子,原同在罪臣家做下人,那家獲罪之後,家中下人收沒官府。幾經輾轉被賣入了鎮遠候府,他們也是去年冬月才知曉對方的。沙婆子沒有兒女,收了沙蟲兒為養子,兩人相依為命。”

溫彩吐了口氣,“勞汪大叔走一趟,去夫人那兒取了他們的賣身契來。”她起身從從盒子裏取了二百兩銀票,“你交給夫人,就說這是我與她買沙婆子母子的銀錢,你告訴她,我要開府別居,往後不會再與鎮遠候府有銀錢上的往來。”

汪管家輕聲道:“一對母子,要不了二百兩銀子。”

“你拿給她,換了賣身契來。”

徐氏正與徐宜人母女生悶氣,母女三個坐在花廳上,你不說話,我也不說話,幹瞪著眼睛,徐蘭芝像個沒事人,喝她的茶,吃她的點心。

汪管家照溫彩的話稟了。

徐氏暗暗吃驚:“她要沙婆子母子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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